第四版:人文·宝丰总第3574期 >2020-04-02编印

人文造化两悠
——净肠河古今嬗变四部曲
刊发日期:2020-04-02 作者: 余文政  语音阅读:

  题记:有山没水,景色不美;有水没山,景色一般。有水的地方,就有灵性;有河的地方,就有故事。在当今全省推进“四水同治”、水系连通工程的大背景下,水在人们的情愫里显得更加的重要。净肠河作为我县境内的一条重要河流,又有着怎样的故事,让我们走近她,了解她,呵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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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治理后的净肠河城区段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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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的净肠河人们在河边洗衣、垂钓、乐在其中。武全洲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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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治理中的净肠河城区段下游。 李秀红 摄

  净肠河,这条流经河南宝丰的历史长河,她曾挟着飙风血雨千里高歌,也曾承载着浪涛风簸一路横行,但终于拥柳带花一笑百媚。她如何千变万化?其运行轨迹如何?有着怎样的内涵和外延呢?

(一)汉代净肠河 

  清道光十七年《宝丰县志》云:净肠河古称柏水,应河中因刘秀猛将贾复涤肠而得名。发源于观音堂乡桃园沟村西,蛇形于东,至县城之西而汇于玉带河,再绕城北,折而东南,又折东北,注于石、汝。净肠之得名,据道光年间河北岸的对着县城北门的东岳庙前碑刻上说:“汉胶东侯净肠,时为隆庆元年。”“隆庆”乃明穆宗朱载垕的年号,“隆庆”元年为公元1567年。但这只是笔者有据可查的命名年代。但我猜想净肠河命名的年代很可能要早得多,但只能求教于人了。

  除了讨论净肠河的得名年代,还应讨论净肠河的河段地域。据明代曾担任过知州和同知职务的白鋐说,东注于宝丰城之西门转折北流,适与北来之水会,相传为汉贾复净肠处也,因以名河。《方舆纪要》说:青条岭四面分水,其东曰净肠河。可以说净肠河即流于县城东北的河段。当然也泛指整个河流。

  除了上述情况以外,还应该了解贾复净肠的历史故事。史志有云:“光武提兵白水,往来父城非一。”正是这位汉室的中兴之主讨莽兴汉,转战南北,多次经过宝丰才给了我们这个古老的城邑太多的传说故事,而贾复净肠的历史故事,应是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故事之一。这个历史故事《宝丰县志》并无记载。笔者不免另查史料并从传说中吸取史事,使贾复净肠的历史故事得到比较系统比较详细的记述,以丰史志,以广视听。

  讲说贾复故事不能不了解王莽。王莽乃西汉成帝的母亲王政君的二弟王曼的儿子。王莽作为外戚常居宫中。他平时态度谦恭,生活简朴。王莽的手握最高军权的伯父王凤患病时,他衣不解带,日夜侍候。王凤感其诚,向成帝推荐,被擢升射声校尉。从这时起,他一反常态,排斥异己,步步高升,官至光禄大夫、大司马(最高军队指挥官)之后,王莽毒死了汉平帝,篡夺了西汉政权。改国号为“新”,他为更始帝。

  王莽称帝后,不思国事,终日只是沉湎于饮晏声色之乐,终于在绿林军刘秀的打击下败亡。由此可见,刘秀讨伐王莽的战争是正义之战。贾复(字君文,南阳冠军人,这与我县君文路和正在建设的君文湿地公园有着文化关联)是刘秀的猛将,他作战十分勇猛。如在大破青犊军的激战中,他身先士卒,举旗冲向敌阵,破阵取胜。其勇气和胆识颇得众多将士的赞叹和佩服。

  接着要说的便是贾复在与王莽的五校军的一次战争中净肠的故事了。这次战争发生在宝丰县城东北的交马岭。据《河南通志》云:“交马岭在县东北十五里。世传汉贾复与王莽将尝战于此。”(其实距县城只有八里左右)。此次战斗,贾复身陷重围。酣战之中,贾复被一裨将刀伤腹部.血流如注。贾复不顾伤痛,奋力杀出一条血路,脱出重围,驰马河中,洗去肠血;撕下内襟,勒紧肚腹,回马再战。敌将王陵做梦也想不到重伤的他会如此神勇,惊异之中被贾复手起一枪,挑于马下;余将见状,不敢恋战。贾复忍痛整军,挥军追杀,胜了此战。

  刘秀听说贾复负伤,十分沉痛,说:“贾复打仗太不顾惜自己了。听说他的妻子有孕,不管生男生女,我都和他结成儿女亲家。”

  贾复康复后,又在攻打邺城的战斗中,再次立功。

  贾复死后,谥号刚侯、胶东侯。宝丰县城西街西北隅有其祠庙。笔者幼时曾见过那墙颓瓦解的破旧状貌。后经台胞芮文正先生捐资万余元予以整修。时任县长安惠元建议作为幼儿园使用,又为芮先生的义举及祠庙立碑纪念。我因为碑书丹,故知其事。

  贾复除有此庙宇外,城关大寺街坑北,原关帝庙西侧还有其墓冢。余幼时亲见其冢高约一丈,围约六丈,周边植有古柏,状貌庄严肃穆。后因种种原因,其冢由大到小,其柏由多到少,被“蒸发”得无影无踪。虽然如此,但中兴王者的宏志在这儿延伸,历史的英风在这儿定位,历史的辉煌在这儿闪烁,一代骁将的悍勇与雄强虽无俎豆千秋的飨祭,但庙堂犹在,亦可告慰英灵了。

(二)历代净肠河

  东汉、三国以后,隋唐、五代以来,民族矛盾突出,朝代更迭难断,胡骑饮马长江于前,洋枪弹洞村壁于后,净肠河呈现给我们的是一幅炫烂多彩、变幻多姿的画面,谱写着沧桑兴废的乐章。

  倘若欣逢盛世,物阜民丰,净肠之滨,白沙若银,绿草如茵;文士吟咏于柳阴,牧童弄笛于牛背;村姑汲水,惊起一河鸭鹭,渔子荡舟,传来咿呀歌声。净肠河两岸勾画的俨然是河清海晏的太平图画。

  一旦郊原喋血,胡马喷膻,净肠河里折戟沉沙,龙兴城头旌旗易字,三军尸横朔野,百姓魂逐飞蓬;将军战马嘶悲,营寨画角声哀。盈盈一水中,流尽行人泪。

  即使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偏偏老天不佑,风雨失调,面对一洼逝水,又有何奈?眼见得只是西风侵枯树,残阳照筚庐,饿殍载道,哀鸿盈野,干涸的河道旁不知几人鹑衣百结,冰冷的石桥上不知几人菜色满面;少气无力的生产资料拯救不了干裂的土地,一触即溃的生产力阻挡不了滔天的浊浪。净肠河南北发出的一定是望河兴叹的悲凉歌吟。

  寒来暑往,否极泰生。这一切都伴着被岁月打磨得平滑溜光的仁政桥和荒城颓壁间的城门洞以及河北岸的泰山庙、赵提碑而先后湮没于历史的碎片里,消失在时空的尘埃里,留给人们的只能是天地无情、沧桑有意的嗟叹。

(三)国初净肠河 

  大野钩棘,长空战云,天地翻覆,依然东流。

  净肠河在历经了近半个世纪的血与火的洗礼后,却显得异常的静穆、祥和和俊美。

  20世纪50年代初,伴着净肠河度着幸福的童年的我,饱睹了她城区河段倩美靓丽的姿容。如果说城区段的流水是她风摆杨柳般的腰肢的话,那么西边的三角潭就是她玉容双眸中睒睒的秋波,与疏林隔河相望的一片洁净的沙石滩则是镶嵌在花冠上的珠箔宝钻。至于河北岸的一抹烟柳,只能比做她的霓裳羽衣了。就在这如诗如画般的桃花源里,夏天,我们在三角潭里嬉戏洗浴;清晨,人们在石岸边打水担水;春风中,南岸石砌的河沿下捣衣声声;秋雨里,对着城门的石桥下流水淙淙。净肠河呈现给人们的真是无穷无尽的惬意、美感与惠赐。

  然而,1956年夏天的一次大洪水就像黄河决堤时报警的锣声永刻在黄水上的老船工的心头一样,永留在记忆的荧屏里。那时正值盛夏,在校园里听说“北河发水啦!快去看哪!”于是熙熙攘攘地挤到城墙上看那洪水。只见洪水从石桥上翻起大浪,像脱缰的野马冲向东去,黄浑浑,白茫茫,一泻数里,漫无边际;又像南海的飓风,摧枯拉朽,拔树倒屋;更像一头得了疯病的怪兽,东奔西突,滚滚滔滔,把它的猎物生吞活剥,吞进吐出。它的暴行淫威下的牺牲品便是那些波头浪尖上的檀条、椽子、黄叶、绿瓜……它们随波逐浪,翻上滚下,不一会儿便漂没得无影无踪;河北岸的两个小村成了水乡泽国;沿河的树梢上挂满了乱草;一切都遭了灭顶之灾;往日那“依依杨柳,灼灼桃红”的面颊顷刻间变得狰狞可怖了。

(四)今日净肠河

  岁月悠悠,斗转星移,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东逝之水,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历史陈迹。东汉以来漫漫两千春秋,泱泱中华大国,几番阴晴,几番兴衰,终于迎来了一个富有时代和历史特色的崭新的天地。

  如今的净肠河,玉垒迎春,碧水浮祥,扬两汉遗烈,领晋唐风骚,以崭新的面貌蜿蜒东去,高堤大坝稳稳地咬定于河床之上,和苍穹作着永恒的对话。再加上两岸的芳草绿树、美亭曲径,是何等壮观、娇艳、高古与洒脱。时至今日,净肠河新一轮的提档升级治理也在推进中。

  净肠河拥有今日之美,人们不会忘记县委、县政府关于净肠河综合治理的决策,不会忘记(1994年10月6日)县人大常委会第13次会议的决议,也不会忘记同年11月1日举行开工典礼的这一历史性的日子,也不会忘记历届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倾心关注。

  曾几何时,县财政投资,再专项贷款,又蒙各界捐助,两期工程耗资近千万元,动用以基干民兵为主力的民工五千余人,完成土石方十九万立方米。

  曾几何时,建设者们露宿风餐,日夜施工,何其艰辛;社会各界鼎力襄助,又多么可贵。

  净肠河治理工程是集防洪、蓄水供水、美化环境为一体的宏伟工程,是宝丰人民汗水、智慧和对宏大之美的追求的结晶;净肠河也是雍容华贵的母亲河,她流淌的是母亲的乳汁;净肠河是宝丰之魂,她流淌的是宝丰人民的自信、自豪和自强不息的精神。

  我爱净肠河,每次经过那里,或驻足四望,或流涟徘徊;或小憩于亭下,或漫步于堤岸,于是就鼓捣出了两首拙词以称颂之。

念奴娇·净肠咏怀

  大桥栏边,纵目望,不尽水天寥阔。故城脚下,弹指间,筑成长堤如郭。碧波粼粼,扁舟飘飘,鸭游云影破。逝者悠悠,垂承千秋史册。

  堪忆光武举兵,刚侯挥戈,腹洒英雄血。涤肠犹战诛逆将,挽得狼烟弭灭。史炳川汉,地灵宝丰,极天凝花月。壮美家园,沧桑喜与君说。

西江月·净肠新貌

  江南春色何在,河北柳绿花红。万斛湖水一例青,坐听燕啭鸭鸣。

  满地芊芊碧草,几条曲曲幽径。白云蓝天映朱亭,如诗如画如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