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说:“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席慕蓉说:“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乡间路戏》一书展现的是浓郁芬芳的文化乡愁、色彩斑斓的优美乡愁。
《乡间路戏》一书的作者樊玉生同志,是我的老领导。宝丰本地人。
上世纪九十年代,他一手创办了《宝丰日报》(后来几度易名,曾叫过《今日宝丰》《宝丰通讯》《宝丰快报》等)。《宝丰日报》创刊15个月后,我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名员工。
其实,他的名字,我在少年时代就有耳闻。
上世纪八十年代,河南广播电台有一个栏目,名为《河南风光》。播出的节目基本是以散文的笔法,写全省各地的自然风光、名胜古迹、风土人情。宝丰县的红色柳林村、龙兴古寺、商酒务古镇等均在上面播出。优美的文笔、详实的内容、浓厚的感情,加上播音员抑扬顿挫、甜美抒情的诵读,如听天籁。让我少年的心,一颤一颤地渴望。渴望去这些地方看看到底有多美,渴望如果能见到作者,那该多么幸运!
听得次数多了,记住了这些篇章的作者叫“樊玉生”。
一个暑假里,在宝丰工作的父亲带回家一摞报纸。一份河南日报上,刊载了一篇报告文学,占了满满一个版面。题目是《八品官》。作者正是“樊玉生”。我不顾母亲叫我一起去下地摘绿豆,先把这个大篇幅看完再说。《八品官》写的是当时中州名镇——大营镇的党委书记的事迹。文中描写古镇概况厚重凝练、刻画人物活灵活现,一个改革开放后的基层干部形象跃然纸上。我问父亲:“作者是宝丰人吗?”答曰:“是的。我听说过,不过没有见过面。”
到宝丰日报社工作后,得以接受他的领导、聆听他的教诲,甚是欣慰。
他管理单位甚严。每天早上7点半准时签到,每周五下午业务学习、点评本周报纸雷打不动。从采访稿件、编辑版面,直到晒版、印刷,都一一提出要求。而且,他还亲自写消息、写通讯、写评论。我们这些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在他的管理和影响下,不知不觉进步很大。后来,他调任县文化局工作直到退休。
他退休后,作为有浓烈乡土情怀的“文化人”,仍然笔耕不辍,关心着宝丰的文化事业。
有缘的是,我于2016年调入县文化局下属二级单位“宝丰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工作,告别了工作20年的新闻单位。此时,樊玉生作为“非遗专家”,我们的见面次数自然又多了起来。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本世纪初才有的名词。刚从事该项工作,我懵懵懂懂,认识肤浅。少不了向这位老领导请教。“非物质文化遗产”到底是什么?需要保护的是什么?他不厌其烦地解释。尤其宝丰县被文化部批准设立国家级说唱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后,他和一些专家经常参加社会调查、理论研讨、项目保护等工作。已是六十多岁的他,在稿纸上经常写写画画,妙笔生花,更使我油然而生敬意。而我们这些他的“老部下”,早已告别了传统的“笔耕”,不屑在纸上写作了。
厚积薄发。现在,他的散文集《乡间路戏》作为“说唱文化(宝丰)生态保护区系列丛书”之一出版了。我由衷地赞叹这位老领导持之以恒的毅力、老当益壮的精神。我有幸先睹为快。这部散文集分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人在戏里》《走在乡里》四个部分。是他亲历、亲见、亲闻的真实故事。篇篇渗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凝结的浓浓乡愁。
宝丰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如马街书会、宝丰酒传统酿造技艺、汝瓷烧制技艺、宝丰魔术、坠子书、三弦书、大调曲子、豫剧、曲剧、唢呐、靠调梆子、高腿曲子戏、铜器、打铁花、传统房屋营造技艺、土布纺织技艺、粉条制作技艺、紫砂陶制作技艺,以及婚丧嫁娶、年节习俗、民间文学、非遗美食等散见于不同的篇章里。当然,记述的还有一些代表性传承人、马街书会的书状元以及与说唱文化紧密相关的人物。
人在事中,事在人为。作者或通过讲述故事娓娓道来,或通过人物刻画绘声绘色,或通过客观描述形象丰满,都能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远去的草房和瓦屋》讲了过去盖房子的基本过程和风俗,既有辛酸也有慨叹。《铁匠炉子打铁花》写了元宵节的风俗和打铁花的原料、工具、动作要领,人们在贫寒的生活中仍然追求着美的享受和对明天的希冀。《伏牛山里铜器社》把中原汉子的彪悍粗犷描绘得淋漓尽致,他们把水瘦山寒的春节喧腾得山欢水笑。《曲子窝》道出了河南曲剧与宝丰县的深厚渊源。《汝瓷汝窑》《汝窑遗址千年之谜的揭晓者》使业外人士对宝丰汝瓷有了全新的认识。
《刘兰芳与马街书会》记述了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刘兰芳与马街书会的不解之缘。《老戏骨》绘声绘色描绘了老艺人“砍一刀”(赵廷印)的梨园情怀。《一唱唱成老寿星》寥寥几笔,百岁老艺人余书习先生的形象跃然纸上。
还有其他人物,如大调曲子传承人“冯大仙儿”冯合水、魔术传承人“老魔头”丁发生、书状元刘明霞、书会守护人张满堂、传奇军人司秉衡,以及“瞎话儿”高手、老牛把式老甲,热心的接生婆四奶奶,无不鲜活生动,构成了一幅幅说唱文化熏陶下的人物形象。
樊玉生同志深耕基层,对豫西宝丰方言(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驾轻就熟,信手拈来,既接地气浸透生活气息,又不晦涩难懂。即使不懂豫西宝丰方言的人,读起来也不费解。懂豫西宝丰方言的读者,读起来就更加亲切。他写年轻时骑自行车:“坑坑洼洼的沙石土路上,时不时还会来个大撒把,拽得像鸡屁股打瓜蛋儿似的。”他写当年农村的“饭场儿”:“人人端着大黑碗或大白碗里轩尖冒顶的煮红薯,上放一撮凉拌萝卜丝,围在大杨树下边吃边喷空儿。”他写农忙:“焦麦炸豆的日子里,农民社员们大都累得鼻塌嘴歪的。”“大撒把”“拽得”“轩尖冒顶”“焦麦炸豆”“鼻塌嘴歪”……以及诸多篇幅里出现的宝丰俗语、民谣、曲艺和戏曲唱词,地域特色鲜明、活灵活现,为文章增色不少。
非遗记录了人类活动的印迹,是人类创造力的体现,是文化多样性的体现。农耕文明孕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不可抗拒地悄然变化。我们有责任和义务留住我们民族的根和魂,保护老祖宗留给我们丰厚的文化遗产。樊玉生同志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书中的人、事、物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发生了巨变。许多事情,生于七十年代的我,也只是朦朦胧胧地多少知道一点。
几十年过去了,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上世纪的农村与现在的农村天壤之别。非物质文化遗产生存的自然空间和文化空间发生了巨大变化。《乡间路戏》一部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主线串起来的散文集,记述的过去的事、过去的物,现在的年轻人还知道吗?当年轻人点着外卖、住着高楼、开着轿车,享受充裕的物质生活的同时,要让他们记住,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党领导全国人民一代代奋斗而来的。要让他们记住,中华民族创造的包括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内的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坚定文化自信的源泉之一。要让他们记住,要自觉保护、传承、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走出一条传统与现代相融相映、‘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齐头并进、适合中国人心灵精神的栖息之地。”
此书以“乡间路戏”作为书名,匠心独运。宝丰县作为说唱文化生态保护区,过去唱路戏就像年轻人哼唱流行歌曲一样。田间地头、大街小巷、厨房客厅,哼唱民间小调、曲艺唱词、戏剧台词的比比皆是。高兴时唱,悲伤时唱,唱的是情绪的宣泄,唱的是日子的踏实。这也是说唱文化浸润心灵的生动展现。
处于急剧社会转型的中国,乡愁常常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相提并论。乡愁是什么?是现代人对传统的眷顾,是对本民族精神的依恋。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韩子勇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一文中指出:“非物质文化遗产,集中体现文化的乡愁,处处闪耀未来价值,保护、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就是‘记得住乡愁’。”
《乡间路戏》体现了文化的乡愁、优美的乡愁。如春耕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如夏日早晨的露珠,清新透亮。但愿此书的出版,使更多人了解宝丰县以说唱文化为代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记住文化的乡愁、优美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