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在家乡能叫得出名字的野菜有十几种。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人们的生活逐渐富裕,野菜不再被经常食用,但随着时令更迭,偶尔摘来佐餐可令人胃口大开,亦为当日饭桌上一份惊喜,故至今未能忘记。
印象深刻的先是白蒿,也就是茵陈。二三月间,春回大地,白蒿也自老根底部冒土发芽。白蒿幼苗茎覆白毛,有多个细小分支,单叶耳生,呈宽线形。于风和日暖的天气里,挎个篮子拿上小铲在野地里田埂旁采了来,清洗干净,加入适量面粉、盐和食用油,搅拌均匀后于笼上蒸熟,蘸蒜汁或炒了吃都极不错。小时候喜欢炒了吃,觉着香;中年之后,蒸熟白蒿清吃更感可口,味道清淡自然。也有凉拌的,于沸水中煮三五分钟,捞出拌蒜泥,加香油、盐、醋食用,想来应很好,可惜尚未吃过。至于焯了水剁碎做白蒿馅、蒸白蒿肉,那时家里却未有如此做法。
然后是马齿苋。因其叶如马齿、性滑似苋菜而得名,常常平卧于地面,铺散多分支,茎为圆柱形,呈暗红色,叶扁平肥厚。可以拌了面粉清蒸、焯水凉拌、做饺子馅,甚而清炒。我小时候,母亲常用马齿苋摊煎饼,清洗沥干,和上面粉打入几个鸡蛋,放佐料搅拌均匀,油热后入饼锅摊煎,至两面金黄用铲子盛出,于焦香酥软外更透着一份清香鲜美,若配上青椒丝,则更是入口脆嫩生津。但似乎不能多吃,易引起腹泻。
不得不提的还有面条菜和小蒜。面条菜常见于麦田里,叶子细长如匙状。小蒜多野生于荒地、山坡和路旁,叶细如发丝,底端深入土里有白色球茎,下生根须,常一簇一簇生长,采时需带球茎根须挖出才完整。母亲于田里干活,便随手采摘了来,用作中午煮面条时配菜。面条菜味甘微苦,小蒜则辛辣清香,透着一份特有的野味,皆使人记忆深刻。
荠菜是家乡田野里另一种常见的野菜。常见的吃法是荠菜炒鸡蛋和荠菜猪肉饺子。荠菜炒鸡蛋最好整株不切,先将鸡蛋炒好盛出,再以热油炒荠菜至变软颜色变深,加入鸡蛋一起炒熟,味道清淡鲜美。荠菜搭配猪肉做饺子馅则需切碎。另外,凉拌荠菜味道也很不错,择洗干净以淡盐水浸泡十几二十分钟,清洗沥干,放到开水中焯烫至变软颜色变深,捞出加入调味品即可食用。
刺角芽、蒲公英、野苋菜、灰灰菜自然也都是能食用的,但儿时未在饭食中见过。蔬菜丰裕自然是主要原因,想来味道未必很好。另外,香椿芽、榆钱、洋槐花、构蒲穗、皂角嫩叶这几样树上野菜则味道无不鲜美至极。香椿芽炒鸡蛋、蒸榆钱、蒸洋槐花、蒸构蒲穗,皂角嫩叶烙火烧、包包子,凡此种种,每一提及,已让人禁不住口齿流涎了。 (张俊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