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文艺·副刊总第3741期 >2020-12-08编印

那些年,那些事儿
刊发日期:2020-12-08 作者:★朱硕民  语音阅读:

  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上世纪80年代的第一个春天,我高中毕业回到小店乡(现为杨庄镇)石洼村,适逢农村正在推行土地承包,家里分到了8亩责任田。当时,大姐二姐已经出嫁,弟弟还在上学,由于父亲在县城工作,17岁的我就和三姐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听着大喇叭里播放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开始了与扬场放磙、犁耧锄耙打交道的日子。在种好责任田的同时,家里饲养了500多只白来航母鸡,种了一亩多蔬菜,房后有一沟莲藕,整天起早贪黑,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过上好日子。那一年的冬天,我还参加了全县第一次勤劳致富表彰大会,时任县长侯邦为我们佩戴大红花,我激动万分,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农村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努力早日成为万元户。

  1984年春节刚过,村长通知我参加乡里成立的业余通讯组,负责本村的新闻报道。那年的三夏时节,六组的赵长发和媳妇去粮所交公粮,工作人员一时马虎多付了300多元钱,被他们当即退掉了。村支书知道后很高兴,就让我写个东西宣传一下,我听了也非常感动,就按照写记叙文的方法,写了一篇小通讯《小两口退款风格高》,寄出没几天就在省电台《农民之友》节目播出。几个月后的一天,秋雨淅沥,我去邻居家串门,看到墙上糊的报纸上有一篇介绍某地发展农村运输业的文章,我想村上也有不少人在火车站搞运输,是不是也能写个稿子呢?回到家就比葫芦画瓢写了一条消息,寄出不到一星期,《河南农民报》就以《火车站旁毛驴车队》为题在一版发表。 

  由于通讯组里只有我在省级媒体发了稿,在乡里很快轰动一时,引起领导关注。过了没几天,乡党委秘书和政府秘书来到我家,通知我到乡里当临干。当时,善良的父亲怕我水平不行难以胜任,就直接拒绝说“他那两下子干不了”!幸亏在外闯荡多年的大伯正回乡探亲,及时把父亲叫出来开导说:“孩子出去干不好还能回来种地,在家里干不好你叫他去哪儿”?感谢大伯一句话定了乾坤。 

  半年过后,适逢乡团委换届,我有幸当选为团委副书记,那一年才23岁。在乡里的一年多时间,接触到很多新东西,感觉一切都是美好的,充满阳光。这期间,我在省市新闻单位发了20多篇稿子,大部分是发在《平顶山日报》和平顶山广播电台,开始有了一点小名气。到了年底,县烟草公司李金报书记把我要去写材料,从此便与烟草结下了不解之缘。 

  可惜的是,早期发表的那些稿子现在都找不到了,只有与当年的同事和朋友在一起聊天时,才会偶尔被提及被追忆。不经意间,那个年代已与我们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是梦中的影像和无尽的思念。 

  有人说,80年代宛如春风,激发前进希望,激励你我生活,这话一点不假。从农村出来到乡里到县城,我当了四五年临时工,直到有一天领导突然告诉我被转正了。非常感谢那个时期无私帮助过我的每一位领导和朋友,也十分怀念那个清澈如水、激情流溢的80年代,人们充满理想,社会风气清新,不唯文凭、不唯身份、不唯资历,不用托关系走后门,仅凭几篇发过的新闻稿子就能改变人生,就能决定命运! 

  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国家烟草局领导以及中外著名烟草专家,多次到宝丰考察指导,省市烟草局和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来的次数更多。宝丰的烟叶生产水平提高很快,国家烟草局和省烟草局多次在宝丰召开现场会,吸引了几十万人次前来参观学习。这些都是很好的新闻素材,我因此写了不少稿子,报刊采用的也比较多。其中,反响比较大的有:在《人民日报》加花边发表的通讯《不“战”而胜夸宝丰》,在《人民日报》发表的访谈录《抓住机遇就是财富》,在《经济日报》二版头题发表的人物通讯《“烟王”张仁义》,在《半月谈》杂志配压题照片发表的通讯《烟叶王国争气歌》,在《新华社内部参考》发表的纪实《在质量品种效益上做文章》。其中《不“战”而胜夸宝丰》还配有编辑点评《有质量才能不“战”而胜》。1990年,在《平顶山日报》一版连续发表“宝丰烟叶生产系列调查”,第一篇在头题发表并配有编者按,其余四篇在倒头题加花边发表。值得提及的是,仅1993年一年,我在《平顶山日报》就发了7个一版头题。

  至今我还非常怀念在县烟草公司当办公室主任的那几年。当时,上级在宝丰开会多,办公室办会的任务比较重,办公室的摊子也比较大,选拔的都是很优秀的年轻人,有才华有激情有干劲。除了正常工作之外,我还带领大家写新闻,像李建国、杨国辉、褚瑞娴,还有已经离开我们的王冠军,发稿子都比较多,有些还配有编者按或评论。

  转眼到了世纪之交。1999年初夏时节,我作为特邀代表到广东澄海参加国家烟草局召开的《中国烟草》杂志社工作会议,并作了典型发言,苗绿社长遂提出让我去挂职锻炼。

  到北京后第一次出差,是去厦门参加全国烟叶工作座谈会,福建省邵武市公司在会上展示了优质烟叶样品。晚上吃饭时,国家烟草局局长倪益瑾看到我和小乐同志就说:“会议结束后你们俩不要回北京了,直接去邵武搞个实地采访,要向全国宣传邵武的经验”。之后,我写出了5000余字的通讯《邵武烟叶俏起来》,国家烟叶公司陈江华经理说“内行看了能学到经验,外行看了也能明白”。这篇稿子也在福建引起了较大反响,《福建烟草》杂志主编陈秀琴老师给杂志社领导打电话,说稿子这样写既有典型性又不会造成先进典型的孤立,福建上上下下都认为写得不错。也正是这篇文章,让他们对我这个县里来的“泥腿子”也刮目相看了。 

  在杂志社的一年多时间,我北至东三省南到珠江畔,上至国家局下到县公司,跑工商业,跑烟叶产区,跑科研单位,还走出国门去柬埔寨采访,采写的新闻有通讯、侧记、访谈录和深度报道。这里边,《邵武烟叶俏起来》和《许昌“2·29”打假之后》配有编后语,《理财之道,兴企之策》配有编辑点评。我记得在杭州、昆明、南昌先后采访过国家烟草局三位副局长。我还与《经济日报》许宝健老师合写了一篇分析性报道《烟叶太多了,为啥还要种》,在《经济日报》一版头题用醒目标题发表,引起较大反响。文章发表当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中央电视台,分别在早间的新闻节目中播出摘要,《文摘报》等一些报纸还先后转载。 

  一位诗人说过,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那些年,我喜欢新闻写作,虽然一直是“土八路”,也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仍然乐此不疲。现在回想起来,是写新闻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奠定了工作和生活的基础。 

  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我身上的农村烙印十分明显。比如,朴实率真的性格、吃苦耐劳的作风、容易满足的农民情怀,已经渗透进、流淌在我的血脉里。离开农村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农村独有的乡土味道,下乡还是喜欢与农民聊天交流。由此,我写的文章大都平铺直叙,原汁原味,鲜有雕刻和修饰。 

  我非常怀念我的父亲。父亲是个文化人,学富五车,温文尔雅,早些年是县里有名的秀才,成语典故信手拈来。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耳濡目染,从小我就喜欢读书看报,上学对作文课有着浓厚的兴趣。父亲对我要求很严,从小到大,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总是用一种近乎挑剔的眼光审视我,用他的标准来要求我,恨铁不成钢。对我写的稿子也是这样,总认为质量太低,不能看。无形中促使我笨鸟先飞,以勤补拙,丝毫不敢懈怠。难忘2001年那个初夏,患重病的父亲整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有一天下午看了我拿来的杂志以后,突然笑眯眯地对我说,有几篇文章要不是署有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人民日报》记者写的呢。这也算是老人家一生对我的最高评价吧。两个月后,父亲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回顾那些年的新闻写作道路,虽大部分时间属于“新闻爱好者”,却孜孜矻矻,风雨兼程,不在意寒暑秋冬,不在乎山高水长,步履踏踏实实,脚印依稀可见。 

  一路走来,真诚感谢曾经关心帮助过我的每一位老师、每一位领导。记得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和蔼可亲的班主任孙会云老师把自费订的《解放军文艺》杂志借给我阅读,每期都是他一看完就给我。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在贫穷的农村看文学杂志简直就是一种奢侈,孙老师借我的《解放军文艺》更显得弥足珍贵。上高中期间,大名鼎鼎的许清忠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他博学多识,治学严谨,讲课抑扬顿挫,很有大家风范,我特别喜欢听他的课,许老师对我也厚爱有加。初学新闻那会儿,村里的文化人、身边的领导和同事,都是我求教的老师。记得县委宣传部李虎勤老师还借我一本《新闻采访方法论》,后来又指导我鼓励我。

  感激当年火热的宝丰烟草事业,是那辉煌的岁月培养了我,是那干事创业的环境造就了我。感激县烟草公司的张仁义经理,重视新闻报道、支持新闻报道,使我没有虚度年华。后来,去北京出差的机会多了,又接触到一些新闻界的名家大家。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在1990年代初,在新华社一座幽静的小院里,曾两次拜访中国新闻界泰斗、时任新华社社长穆青,当面聆听他老人家笑谈新闻写作,从《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到《人民呼唤焦裕禄》,穆老侃侃而谈,谆谆教诲,让我受益匪浅。1996年秋天我去北京出差,到中国美术馆参观穆青摄影展时,又幸运地遇见穆青老人,他还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在场的《人民日报》总编辑范敬宜、新华社总编辑南振中,并分别合影留念。

  难忘那些年,难忘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