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文艺·副刊总第4174期 >2022-09-13编印

明月皎皎又中秋
刊发日期:2022-09-13 作者:□张亚旭  语音阅读:

  皓月当空,银辉闪闪洒落大地。

  老屋炊烟、土墙红瓦,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在月光下嬉戏,朗朗笑声四处飘散……

  如果时光能够定格,我愿这些片段凝固永恒。

  我的家乡在平顶山市往南曹镇乡的一个普通小村庄。那里稻花飘香、鸡鸭成群、水绕村廓,承载了我太多的童年乐趣。

  上个世纪的80年代,到了秋天玉米成熟的季节,田间地头、家里家外,老乡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丰收做着准备。对庄稼人来说,一年中没有比收获更让他们开心的了。

  月亮越来越圆。孩子们的手上,从一穗穗熟玉米、一把把落花生,变成了一块块儿的圆月饼。月饼代表着圆满、团圆和期盼。

  在日子不富裕的年代里,一包月饼要串几家亲戚,能吃口月饼那是一件惬意的事儿。那一年,奶奶金贵地把姑姑送来的月饼挂在了墙上,说要串另一家亲戚,就不用再花钱买了。

  我整日不止一次地看着墙上挂着的月饼,艳羡不已。一次,虚荣心让我在小伙伴面前故意“不小心”说漏了嘴。经不起大家的怂恿,最终我还是冲破犹豫和胆怯,偷偷地把月饼拿了出来。十来个小伙伴围在一起,在眼巴巴的目光中,我颤抖着双手解开绑线,拿掉最外面油红色的封纸,一层一层地剥开牛皮纸。两块儿圆盘似的、金黄的、上面还印制有凹凸图案的月饼显现在眼前。

  二蛋主持公道,一人分了一块儿。

  “真硬啊,快把我的牙咯掉了。”一位小伙伴禁不住叫了起来……

  月饼很快吃完了,大家不由自主地舔舔嘴唇,余香未尽。二孬在河边挖了点泥巴,抟了抟,用手修理得和月饼一般大小,然后又晾了一会儿,等到硬了些,重新用月饼纸给包装起来,系上了绳子。虽然毛毛糙糙,但对我们来说,是没有那么多后果要去考虑的。

  回到家里,我把“月饼”挂回了原来位置。

  接下来的两天里,风平浪静,七上八下的心情逐渐变得安稳了一些。

  月亮越来越大。终于看到奶奶把月饼拿起来往篮子里放,掂了掂,又把篮子放下。我似乎感到了暴风雨的来临,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中午回到家里,叔叔和姑姑质问我。我开始还不承认,但最终无法自圆其说。把叔叔气得非要揍我。

  奶奶串亲戚回来了,每次出门她总是会给我捎些好吃的,这次也不例外。她一边从篮子里掏出来花生和油馍给我吃,一边问我月饼的事情。

  知道经过之后,奶奶数落了我几句。问我:“月饼好不好吃?”

  “好吃,就是有点硬!”我嘟囔着。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咱自己做月饼。”

  一夜难眠,想像着奶奶做的月饼会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就一咕噜翻身下床满院子的找奶奶。晌午十分,才看见奶奶从外面掰玉米回来。

  把午饭做好之后,奶奶打了几个鸡蛋在碗里搅匀,掺入了白糖、白碱调和,还有不知何时弄好的黏黏稠稠的豇豆,又从面缸里搲了几瓢面粉,倒在盆里,让我去舀点水,就开始和面了。

  奶奶把和好的面擀成一个个大小差不多的面团,把豆沙摊到上面,折叠两下又用擀面杖压平,撒上一点芝麻,来回擀成月饼形状,又用筷子压出几个图案,并滴上几滴油均匀抹开,最后放在蒸笼上扣上了锅盖。

  火点着后,我坐在土灶边添柴烧火。

  灶火被我烧的生猛,木柴在灶炉里噼啪直响,火苗蹿得老高,炉火照亮了我的脸庞。

  柴火少了、火苗弱了,烧滚的蒸锅慢慢平静下来。终于到了揭锅盖的那一刻。我忍住内心的激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等待着。

  奶奶先是用手湿了点水,在蒸锅的四周拍打几下,然后拽住锅盖的中间又晃动几下,才把锅盖提了起来。

  一阵热腾腾的蒸汽散开之后,一个个圆圆的月饼出现在眼前,浅黄浅黄的特别好看,香香甜甜的清香在灶屋里弥漫。

  奶奶拿出来一个,快速放在锅排上,提醒我说:“老热,凉一下再吃。”

  热气稍微散开了一些,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就吃了起来。虽然还有点烧嘴,但味道的确比前几天的月饼好吃多了。

  在那个晚上,月亮大如银盘,亮得耀眼,似乎距离我们很近,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桂花树枝。

  院子里,我和亲人们坐在席上,依偎在奶奶身边,望着皎洁的月亮,听她讲过去的事情……

  时光煮雨,岁月流年。一晃将近40年了,我从一个稚气懵懂的儿童逐渐长大。这些年,爷爷和奶奶相继离开了我们。我也走出了家乡,来到了现在生活的县城,有了工作,建立了家庭,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每到中秋节,我看到市场上的月饼各式各样,味道也增加了很多,包装也越来越好。但是在我心里,珍藏最深最珍贵的还是奶奶给我做过的月饼,虽然只有一次,但够我一生回味。(作者:张亚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