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高皇庙历史悠久,秦朝末年,刘邦带兵破秦,入函谷关前路经此地,屯兵休养。刘邦称帝后,该地的绅士们在此建庙奉祀,称高皇庙,人们以庙建村,故名。民国时期,曾建新宝镇,治所在该村,建国后复名高皇庙村。2013年被公布为中国传统村落,2014年被公布为河南省历史文化名村。
高皇庙村在宝丰县城北二十里,现为石桥镇的一个行政村,现有人口3000多人。北有汝河,南有石河,位置优越,地势平坦,水丰田良,人口密集,是20世纪初期县城北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新宝镇镇政府所在地。当时,村内有县立国民中心小学和兴宝中学分校,周围数十里的学生都在此就读。小学校长丁思岑、教导主任朱耀炳、六年级教师张仁义都是国民党军统特务,兴宝中学分校校长是国民党县党部书记白相贤的弟弟白崇礼,政治气氛相当浓厚。时任新宝镇镇长曹子俊(中共地下党员)1945年荐傅敬之到校任教,傅敬之任教期间,利用自己的特长,密切联系学生,开展反压迫、反剥削教育。
一 新来的老师
新任教师入学校,宣赞水浒众英豪。
启迪学生反压迫,诱导学生闹学潮。
1945年春,学校来了一位老师叫傅敬之,他是当时新宝镇镇长曹子俊推荐来的。傅老师在学校专教美术和游唱,他经常随身带着画板暗暗地给学生画像,然后让被画的学生看像不像自己,由于他画得惟妙惟肖,吸引了不少同学,同学们好奇地请傅老师给自己画像,他总是有求必应。后来,他让需要画像的学生,晚上可以到他住室去画,因此,去他住室的学生成群结队。他和曹住在我家南隔壁,曹住西屋,他住北屋,三间住室没有界墙,靠西山墙放一张床,床南侧窗前放一张办公桌,室内空荡荡的,北墙和东墙上挂满了他画的“水浒一百零八将”,形态各异、威风凛凛。他给早去的几个学生画像后,就讲水浒中的人物故事,重点讲水浒英雄被逼上梁山的原因,同学们在他那儿既可以看画又可以听故事总是不忍离去。水浒英雄讲完后,他就讲洪秀全、李自成农民起义,讲“五四运动”,讲将来要实行耕者有其田,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实行男女平等,师生平等。由于他讲的内容丰富而新颖,极富吸引力,所以同学们对他那卓绝的画技、渊博的知识、高深的学问极为佩服,对傅老师非常爱戴和敬重。
二 驱逐邪师
秋风瑟瑟雨绵绵,学潮怒火燃校园。
愤怒声中驱师去,欢呼雀跃尽开颜。
1946年,新宝镇小学增设了兴宝中学分校,时任新宝镇镇长的白崇礼兼分校校长,学校里政治气氛浓厚,反共宣传日趋加剧。白在师生大会上讲共产党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有暗杀队、听房队、搅锅队,残害百姓无恶不作。组织初中学生演《卖梨膏糖》的街头剧,在舞台上演《攻打开封》的大型话剧,进行反共宣传。一天晚上,在学校后操场演《攻打开封》,看演出的群众很多,正值舞台上攻城的鞭炮响起时,校外响起了枪声,群众闻枪声惊慌四散,演出中断,第二天才知道该校体育教师丁思庆被暗杀了。
时隔数日,一天早饭后,小学高年级和初中班的同学们手持童子军棒,冒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围在教师赵华卓的住室前,高声呼道“赵华卓滚出学校去。”看热闹的中低年级学生站满了校园,零乱的鼓声、号声时响时停,校园内嘈杂混乱。赵华卓是学校的训育主任,住在学校东北角的一间小屋内,他对学生的激愤情绪和响亮的口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双手抱头伏于桌案。初中女生解金兰首当其冲进入室内,把赵的衣服、被褥抱到室外狠狠地摔在泥水横流的地上,而赵却依然视而不见不予理睬,同学们震怒了,冲进室内把赵拽到门前的台阶上警告说:“你要不滚蛋,我们就揍死你。”学生们高喊着:“赵华卓不滚蛋就揍死他!”此时,赵已意识到群情激愤的学生会对他实施暴力行为。他急忙在泥水中捡起床单,把淋湿和沾满泥水的被褥包起来,扛在肩上,胆怯而懊丧地走出了学校。同学们沸腾了,兴高采烈地高喊:“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三 武力镇服
镇长查课出异常,鸣枪警示暗越墙。
朝会痛打夜归生,强力镇服实疯狂。
赵华卓被驱赶后,学校仍然像以往一样。一天晚上学生们正在上晚自习,突然,紧急集合的号声打破了学校的宁静。全体师生集合在操场上,白崇礼严肃地宣布:晚自习提前结束,住宿生立即就寝,外宿生马上离校,学校前后门落锁,任何人不得在校园内停留,不得擅自出入,如有违者,出现意外学校概不负责。同学们莫名其妙,议论纷纷,处在惊慌恐惧中。当晚天气良好,月明如昼,白崇礼在后操场徘徊,哼着“一马离了西凉界”的京剧唱段。突然,听到“砰、砰”两声枪响,学生们在寝室里更加害怕,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朝会上,白崇礼怒气冲冲地讲,初中班的何善良目无校纪,不请假,不上晚自习,私自外出,并在深夜翻墙回校,我鸣枪两响对其警示震慑。古人云,越墙而过皆盗贼也。为了整顿校纪必须对其严加惩处。即命何善良出列,并对何说要打他四十军棍以示惩戒,让何趴下,何执意不趴,白恼羞成怒地抓住何的衣领,一个扫荡腿将何踢倒在地。白崇礼不仅个子高大,还经常练武,双手能耍一百多斤的大刀,左右手能同时分别举起五十斤的石锁,所以轻而易举地将何打倒在地。然后他让四个学生分别拉住何的手脚,让一个姓娄的学生用童子棒打何的屁股。娄执棒不动。白说,你不打他我就打你,娄同学在无奈的情况下才举棒打何。白嫌娄同学打得轻就怒吼说:“你要重重地打。”娄仍高举棍轻落下,白夺过棍棒说,我给你作个示范,一连打了何十数棍,何同学疼痛难忍,哎呀哎呀直叫。白告诫全体学生,以后谁违犯校规,外出搞不正当的活动,何善良就是例子。何同学被打后卧床数天不起。同学们对白的军阀作风、棍棒教育极为不满,但敢怒而不敢言。
四 再起学潮
驱师学潮再次现,寻求正确是非辩。
理屈词穷窘态露,伴随声讨衣被卷。
1947年秋,一天上午第三节我们班是地理课,教师张某刚踏上讲台,班长王化周说:“我有几个问题不懂,请你解答。”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题目,一口气念了二十多道题。张已经意识到这是学生在挑衅,嗔怒而故装微笑地说:“自然地理范围很广,知识面很大,现在我们学的是基础知识,你提的有些问题已超越了课本范畴,将来到初高中才能学到,恕我不答,多多见谅。”蔡同学立即说:“你把中国分为国统区和敌占区,课文内有吗?把世界各国分为进步的和反动的,课文内有吗?你能超出课文讲,我们就能超出课文问,你不会解答我们的提问,你就没有资格当老师,就应该卷铺盖滚回家去。”这时教室后几排的学生拿出棍棒在桌面上乱敲乱打,起哄喊叫:“张某滚出学校,滚回郏县老家去。”张面红耳赤地转身离开教室,同学们尾随到校园里继续喊着口号。张直奔和他同时来任教的陈某的住室,和陈商量后卷了衣被和陈一同离开了学校。
对于解放前夕新宝镇学校相继出现学生轰赶教师、学生罢课、暗杀等的原因,我是后来经过肃反运动和阅读有关资料才略知一二。白崇礼是国民党宝丰县党部书记白相贤的弟弟,丁思岑、朱耀炳、张仁义是军统特务,曹子俊、傅敬之是中共地下党员,以上事件是双方针锋相对的斗争在学校的体现。解放后,白崇礼、丁思岑逃亡台湾,朱耀炳在镇反时被枪决。曹子俊和傅敬之的地下活动在宝丰县党史资料、文史资料中都有记载。来源《宝丰文史资料》